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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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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後便想起賈敏幾次進宮, 自己覺得有些親切之事, 向皇帝道:“他夫人也是通透的, 行事處處大方得體。可惜他們家的姑娘年紀還小,不然……”

新帝連忙向太後擺擺手:“林如海與禮部何櫟已經結為兒女親家,朕怎麽能做出君奪臣妻之事。”

太後聽了有些悵然:“說來你已經登基幾個月了,這後位不定, 終是讓那起子人覺得有可乘之機。”

新帝聽了又是一笑:“太上皇巴不得朕得不到一絲助力,好給他做傀儡。偏他把人養得心大了, 便是自己得用的奴才, 也成了別人手裏的刀。”

對自己伴了大半生的太上皇,太後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:說他不清明, 皇帝封自己做太後他沒刁難。說他清明, 自己這個太後還在,他帶著甄太貴妃住在大明宮, 自己這個太後想要去關心一下還得順帶看一個太貴妃的臉色。

“那皇帝覺得此事怎麽處置才妥當?”太後只問了一句,見當今沒有回答的意思, 便不再提, 仍與皇帝說起應該下旨選秀之事。

當夜林如海便接到了皇帝的批覆, 只有四個字:虛以委蛇。

林如海在揚州之時, 與那些鹽商們也是一路鬥智鬥勇過來的,進了京做了戶部尚書之後,更是在皇子們夾縫間求生存,如何虛以委蛇,招數簡直不要太多。

戴權不能總是離宮, 壓力可以不計。馮唐那裏與林如海文武殊途,當著別人的面找林如海也名不正言不順。何況就算林如海是戶部尚書,那國庫也不是他自己家的,都知道想從中倒騰出銀子來,得天時地利人和,戴權與馮唐也不敢催得太緊。

這一拖便拖過了年,眼看著到了二月童生試將考。以林如海戶部尚書的身份,想讓樘哥兒不必回原籍應試,還是很容易的。

賈敏早早的讓人帶著樘哥兒去考場前看過,回來見樘哥兒面色有些不好,問他:“若是你覺得考場難呆,過兩年再應考也使得。或是直接去國子監,只參加春闈便好。”

樘哥兒聽了連連搖頭,一臉著重的向賈敏道:“父親當年能從童生一路考過來,我也要效法父親。”

“樘哥兒真是有志氣。”黛玉讚同的聲音從外頭傳來,一會兒就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,給賈敏行了禮後,便一臉驕傲的看向自己的弟弟:“你只管放心去考,姐姐想信你一定能中。”

賈敏有些無奈,自從樘哥兒說將來會為姐姐撐腰,在黛玉的眼裏由十全十美變成了十二全十二美,姐弟兩個的感情更是與日俱增。

這樣也好,一旦自己的靈魂被抽離,姐弟兩個相互扶持也不至孤單。不過自己動用異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為什麽穿梭機竟一直沒有發現?難道是穿梭機出了問題,那自己還能不能回到末世?

現在的生活,說不上步步驚心,可也得時時提防小人,比起末世來只有吃用的東西好些,體力消耗得小些,耗費的心神只多不少。兩處之間比較,賈敏不知道自己更願意生活在哪裏。

正想著,就聽到黛玉略有些不安的聲音:“母親?”原來是姐兩個一直沒見母親說話,一看竟是兩眼放空,不知道神游到哪裏去了,只是臉上的掙紮,讓黛玉沒來由的不安,好象母親離自己很遠,自己若不把她喚醒,下一刻就會離開自己一樣。

樘哥兒更是深深自責,覺得母親是擔心自己,才這樣出神,拉了賈敏的手:“母親別擔心,我就是想著這次名次若不好,丟了父親的臉面。考中秀才還是有把握的。”

賈敏不欲兩個孩子擔心,只字不提剛才自己所思之事,只讓樘哥兒的奶娘好生照看著他早睡,晚上不許再熬夜看書。等著樘哥兒走了,才向黛玉道:

“你平日該出門走動便出門走動,沒得為了樘哥兒,把自己拘在家裏。”黛玉的那些閨中蜜友,將來也是一份助力,若是生疏了著實可惜。

黛玉小臉就是一紅:“也不全是為了樘哥兒。”

賈敏心思一轉也明白過來,這時的女孩定了親,是不大出門交際的,一來免得女孩家臉皮薄,被別的女孩打趣不知如何相處,二來也是防著被別的男子看了去失了名聲。

這樣的習俗,在賈敏看來完全沒有必要,黛玉現在才十三歲,便是及笈就成親,也要三年以後,整整三年不與人往來,再圓熟的性子,重新出門應酬也會生疏。

該怎麽讓黛玉與那些密友們保持聯系呢?賈敏愁完兒子,又愁起女兒來。

黛玉見母親又不說話,有意開解賈敏道:“現在天氣還未回暖,花開也得些時候,又剛過了年,人人精力不濟也就沒人張羅聚會。不過我也不寂寞,天天要跟著先生讀書,還得跟著母親學管家。就是給是親近些的姐妹寫信,都得排到晚上呢。”

賈敏便從中受到了啟發:“我記得咱們府上有個溫泉莊子,等樘哥兒考完了,我帶著你們去疏散疏散。”

有溫泉的地方地氣都暖,說不定便有早開的花,即能賞花又能讓兩個孩子見見田園風光,若是覺得好,還可以讓黛玉請自己的蜜友們一起去莊子裏住幾天,是一舉三得的事。

黛玉還從未去過莊子上,聽了心動不已,不過還有顧慮:“父親日日都要上衙,休沐也只得一天,留他一人在家裏沒有人照顧,只怕不好。”

看著黛玉想著這個惦記那個,賈敏完全顧不得欣慰,心疼道:“你父親那麽大的人,家裏丫頭婆子一堆,還怕人照顧不好他。”

黛玉聽了無話。怕分了樘哥兒的心,娘兩個便將這事兒定了下來,也沒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見,更沒說與他聽。林如海當晚倒是聽賈敏說了一嘴,想想向賈敏道:

“那個莊子離鐵網山不遠,聽聞山上多有虎狼之類的猛獸,不若換個地方吧。”四皇子的私兵養在鐵網山中之事,事關機密,林如海不敢說與賈敏。

賈敏對鐵網山這個地名並不陌生,卻想著義忠郡王都已經伏誅,四皇子還沒從林如海手裏拿到銀子,做不成大亂,自己只是去住兩天應該不會有什麽事,遂不在意道:“現在天寒地凍的,也就溫泉莊子上暖和,聽說那莊子裏的梅花兒還看得。去別的莊子除了黃土便是枯草,有什麽看頭。”

林如海想的是童生試縣、府、院一路考下來,怎麽也要到六月去了,到時皇帝對四皇子也該收網,鐵網山那邊也可平靜下來,去去也無妨。

夫妻兩個各懷著心思,都以為對方明白,就都沒有說明自己的打算。結果等到樘哥兒縣試一過,侯著他休養了一夜有了精神,賈敏便等不得他成績出來,攜了黛玉與樘哥兒,竟出城往溫泉莊子上去了。

林如海下衙才知道賈敏如此性急,心下大叫不好,連忙命林安帶了二十個身強力健的護院出城去追。偏他下衙的時間就晚,林安他們想出城時,城門已經關了。

不說林如海在家裏自己急得跺腳,心裏想著該怎麽補救,賈敏娘三人倒是一路平安的到了溫泉莊子。莊頭李升早已經得了信,帶著自己的媳婦並莊中佃戶,從早晨起就等在莊子前。

賈敏不耐煩聽那些奉承之語,只問過院子已經收拾好了,便帶著兒女進了院子。這一次她帶的人並不少,院子裏的房間便有些鋪排不開。李升的媳婦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示,可以請一些人去自己家裏住,賈敏眉頭皺了一下也沒反對。

等著吃過李升費大力氣準備出來的“農家飯”,樘哥兒有些洩氣的道:“母親不是說來莊子上,可以吃到菜餅子和粗糧粥嗎,我看除了做的味道差些,跟家裏面吃得也差不多。”

賈敏剛想說話,見黛玉抿著嘴在笑,知道黛玉已有所覺,便道:“不如讓你姐姐給你解說一下緣故。”

樘哥兒便竄到黛玉面前,讓黛玉說說是怎麽回事。黛玉自要笑著拿喬,引得樘哥兒作揖打恭想求個明白。他這樣執著,黛玉也就告訴他:

“這是母親第一次來莊子,李升又早得了消息,自然要用心巴結。溫泉莊子出息不少,母親又不是苛責之人,李升自己有些小產業也是大家心知膽明的事。”

這話就說到點兒上了。樘哥兒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莊子,還有這麽多明堂,向著黛玉行了個禮:“怪道先生告訴我,世事洞明皆學問,聽姐姐這麽一說,我便知道了。”

說完似乎有事不明,眉頭糾到一起,向著賈敏問道:“就算是李升自己能置下些小產業,也不可能大得過咱們這主院。可是咱們帶來的人不少,剛才那個婆子帶走一半人都不止,他們家能住下嗎?”

賈敏滿意的點了點頭:“不讓人去看看,怎麽知道是不是住得下。”

樘哥兒聽到母親早已經想到了,暗暗松了一口氣,見姐姐也是氣定神閑的模樣,又有些懊惱:“姐姐也早想到了?”

黛玉略歪了下頭,看著樘哥兒懊惱的模樣,好氣又好笑地道:“我跟母親學管家幾年了,這樣的事兒若是還想不到,不是白學了?術業有專攻,你一直讀書,又是頭一次來莊子,現在能想到已經不錯了。”

說話間春風已經進來給賈敏回話:“是個三進的院子,外頭看著粗糙,裏頭用的東西不差。給奴婢們準備了新鋪蓋,一應梳洗的東西也齊全。”

黛玉聽了便笑:“人家都這樣巴結著,春風還要來告狀,可見人心不足。”

樘哥兒聽了本還氣憤,見姐姐還笑得出來,心裏一陣清明,也跟著嘲笑道:“有人願意演戲給春風看,她自然要來告訴咱們一聲,戲已經開鑼了。”

賈敏先向春風道:“讓林旺家的跟那婆子多說說話,能問出來最好,問不出來也別驚了人,再讓她早些回來服侍姑娘。”春風答應著下去找林旺家的。

賈敏這才有時間借機教導黛玉與樘哥兒:“說來這李升還是我進京後重新挑上來的,每年進府裏報帳的時候覺得人還忠厚。這才六七年的光景,竟讓他置下了這樣大的家業。可見這做主人的,不能只寄希望於奴才的忠心。”

“他自己在莊子上做主慣了,時間一長便覺得這莊子就是他自己的了。就算在咱們面前裝得老實,背地裏定是沒少壓榨佃戶們。到時佃戶們不罵李升欺上瞞下,只會罵咱們做主子的為富不仁。”

樘哥兒氣的把拳頭攥得緊緊的,就要請命親自去收拾李升,被黛玉一把按住了:“你現在充什麽英雄好漢,母親現在不處置他,自有不處置他的道理。”

賈敏有意要看看黛玉這個一心只在詩書上的才女,把管家之事學了多少,示意她接著說。黛玉也不推辭,還是向著樘哥兒道:

“人都說狗急跳墻,又說小人難防。這李升即敢做出欺上瞞下的事,是個小人無疑了。咱們這次過來帶的人雖然不少,多是女人,只有二管家等十來個男仆。這李升在莊子裏經營了六七年,還把母親給欺瞞過了,總有沒有幾個同黨扶持。若是現在母親就處置他,他狗急跳墻怎麽辦。”

樘哥兒被說得一句話也辯不出,賈敏怕他一下子被打擊得太過,向著他招招手,讓他坐到自己身邊,一下一下給他順著頭發。這是樘哥兒開蒙後很少有的舉動,賈敏都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。

臭小子還知道害羞了。

“你不用不好意思。”賈敏再摸摸樘哥兒柔軟的頭發:“你父親一向教導你男主外女主內,這些銀錢往來的事兒對你說得少。現在你聽了也記住了,日後自己若是成了家,便知道怎麽查這些莊子、鋪子,不是挺好嗎。”

樘哥兒聽到自己日後成家之語,臉一下子紅了,低聲說:“我才不成家。”顧不得糾結自己剛才不夠敏銳的事兒。

因為一路勞累,娘三個說這一會兒話,已經消了食,賈敏便讓她們姐弟兩個回房安歇,自己叫過秋雨悄聲道:“讓林平帶人警醒著些,寧可今夜辛苦點兒,等明日再挑人替他們。”

秋雨聽了忙去給二管家林平傳話,又讓人到李升家把春風、林旺家的等人悄悄叫回來守好姑娘與少爺。自己回屋後不管賈敏如何說,一定要給賈敏守夜。賈敏無法,由著這丫頭睡到屋內的小榻上。

覺得剛剛睡著,就聽到外頭遠遠傳來人聲,賈敏一下子驚醒坐起,秋雨雖一頭霧水,卻上前道:“太太別擔心,奴婢出去問問是怎麽回事。”

賈敏點點頭:“讓人把玉兒和樘哥兒叫過來再去。”

及到黛玉與樘哥兒睡眼惺忪的進來,秋雨也已經回來了:“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,林平說有人看到有兵士從莊子外頭過。”

好好的半夜過兵士,賈敏不禁想起林如海曾說過,這處溫泉莊子離鐵網山不遠,不由懊惱自己日子過得安逸換了警惕之心,來得太過蒼促,沒向林如海打聽打聽這段時間朝庭的動靜。

“讓林平帶著人守好院門,不許人隨便走動。有那一驚一乍的、亂傳話的,一體先關進柴房再說。”賈敏又向秋雨傳令,就見春風已經上來替秋雨服侍,心下對這兩個丫頭滿意得不得了。

她神情如此鄭重,樘哥兒便坐不住了:“母親,我去跟林平一起守著。”

賈敏如何肯讓他離了自己?她早已經想好了,若是真有人敢闖進莊子,東西由著他們搶去,黛玉與樘哥兒兩個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出事。大不了就把自己與黛玉的空間暴露出來,再如僧道一樣用靈魂力將一眾奴才的五感都封了便是。

黛玉好象知道母親的想法一樣,對著賈敏微不可見的點點頭。樘哥兒見母親不肯讓自己出去,急得在屋子裏亂轉,不時向著門外望望,盼著有人來說一下外頭的情況。

過了好有一個時辰,林平跑到窗下向內道:“太太,李升帶了幾個兵士到院門口了,說是有事要跟太太商量。”

李升跟兵士一起過來,還要與自己商量事兒,這還真是有意思了。賈敏將靈魂力外放,發現院門口李升跟著幾個穿著鐵甲的人站在一起,李升不安的跟那幾個人說著什麽,被一個人揮手打斷了。

他們說的是什麽,賈敏無意探聽——已經知道人是李升招來的,那自己就得快些將這些人趕出莊子,不然別人發現了,會以為林家和亂黨有什麽勾結。

不錯,賈敏現在已經確定來的幾個人是亂黨!別看那幾個人的鐵甲還算整齊,站在那裏也有些軍人之氣,可是真正的軍人,在明知道這是戶部尚書林如海家莊子的情況下,人家女眷又頭一天來到莊子上,有什麽急事非得大半夜的商量?這是生怕別人不誤會自己或是林家吧!

所以這幾個人,賈敏不準備見。向著春風點了點頭,春風已經向著窗外的林平道:“二管家,我看你是睡迷了。老爺又沒來莊子,這半夜三更的太太怎麽能見外男?”

林平一臉的苦意:“姑娘教訓的是,奴才這也是沒有辦法。來的不光是這幾個兵,還有好些已經把莊子給圍上了。”

黛玉已經悄悄握住了賈敏的手,剛才她也沒閑著,早把靈魂力外放出去。她的空間異能比賈敏覺醒得早,靈魂力外放的距離並不比賈敏差多少。賈敏有時都覺得,自己若不是還有一個火系異能早臻圓滿,說不定靈魂力還趕不上黛玉。

現在黛玉握自己的手,明顯就是已經發現了莊子外頭真的有兵士。賈敏也不用春風再傳話,自己向著窗外問二管家:“這屋子初建的時候,可留有密室之類的?”

問完才發現自己是白問,不說二管家是在揚州才提上來的,就是按常理來說,誰家休閑用的溫泉莊子,還特竟修建密室?

不過這句問話讓屋子裏的緊張氣氛又增加了幾分:太太都已經想到密室了,這是想著找地方躲起來。可見情形已經兇險到了什麽地步。一屋子都是女人,外頭卻是能將整個莊子都圍住的兵士……

“太太,還請太太跟奴才換換衣裳。”林旺家的咬著牙,向賈敏建議道。春風等人聽了,也爭著想與黛玉換衣裳,想的是萬一那些人真闖進來,自己生死放在一邊,總要給太太姑娘求一線生機。

自己□□出來的人,還真是沒讓人失望。賈敏先向黛玉道:“玉兒,這就是你的嬤嬤,你要記住了,將來你去哪兒,都要帶著林旺家的,凡事都要聽聽她怎麽說。”

見黛玉點頭,賈敏才將火系異能向著圍著莊子的兵士無差別的攻擊了出去。她這裏剛攻擊完,外頭跟李升等著的兵士已經不耐煩,催著李升快去問問賈敏什麽時候見自己。

李升已經騎虎難下,幾年來沒少與這些人往來,心知即已讓主子知道了,自己一家子不跟著他們一條路走到黑,那就是死路一條。因在院外大聲叫著林平的名字,讓他快些問問太太收拾好了沒有。

如果說林平剛才還抱著一絲李升是被兵士劫持,才不得不跟他們一起來主院的幻想的話,現在也已經破滅了,不由向著外頭大罵:“李升,你這個背主的奴才,竟然勾結外人脅迫主子,我跟你拼了。”

李升聽到林平這一聲罵,回嘴道:“什麽叫勾結外人脅迫主子,明明是軍爺有事要與太太商量。快些請太太出來,若是讓軍爺們直接進去了,可就好說不好聽了。”

林平氣得直接向著自己帶來的人喝一聲:“還不快些把那個背主的奴才拿進來讓太太發落。”

院子外頭的兵士便刺棱一聲抽出腰刀,雖是夜裏,可是主院也點著風燈,那些人自己又打著火把,刀光隱隱閃著寒芒,讓林平帶來的人身形都是一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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